以巴錯綜複雜的百年宿怨,演變成難以收場的人道主義危機,目前在埃及進行的停火談判仍僵持不下。
這場看似離我們千里之外的戰爭,在新加坡也牽動了一些敏感神經,連居民委員會舉辦的以色列土風舞課程都被迫取消。
這個曾在新加坡國會上引起激辯的敏感課題,如今更延燒到校園裡。
今年2月起,新加坡的初級學院、高中、中學以及小學高年級的品格與公民教育課程,開始納入以哈衝突的相關內容。
課程時長為一小時,教材由教育部在外交部協助下制定,內容涵蓋截至2023年12月的以哈衝突進展。
教材有失偏頗,還是有心人士刻意煽動? 豈料,開課不久,一些家長就向教育部發出公開信表達強烈不滿,批評教學內容有失公允,只提及哈馬斯的暴行,卻對以色列持續進攻加沙的「不對稱回應」隻字不提。
這似乎顯示教育部的立場是在挺以色列。
紅螞蟻看了網上流傳的21頁教材,發現內容並不像家長所聲稱的,只專注於去年10月7日之後的事態發展。
雖然其中一張簡報上的時間表,確實是從去年10月7日開始追溯,但前一張簡報也有強調:
「該區域存在著悠久、複雜且充斥著暴力的一段衝突歷史。」
他重申,外交部長維文上周已在國會清楚表明,以哈在去年10月7日爆發衝突後,新加坡確實說過承認以色列有自我保衛的權利,然而以色列自那之後的軍事回應行動卻做得太過火了。
「新加坡已在聯合國投票表決支持加薩走廊立即停火,讓人道救援物資能送到平民手中。新加坡一直努力投入幫助巴勒斯坦政府進行能力建設。我們會繼續在聯合國持續推動兩國方案(two-state solution)。」
「品格與公民教育課的目的,不是為了講解以巴歷史或中東政治。這根本不可能在一個小時的課程內辦到,這也並非教育部開這堂課的本意。」
陳振聲還進一步總結了品格與公民教育課的「四個不是」。
一)不是為了告訴學生這場衝突中的一方是好的,另一方是邪惡的;
二)不是為了施加特定的觀點或對一些事件進行解讀;
三)絕對不是為了離間學生的信仰與國家身份認同;
四)更不是為了將他人的政治糾紛帶入校園。
另一張在網上引起爭議的簡報,是一道情境思考題,形容兩名好友在學校踢足球時各自組隊進行比賽,不料贏球那一方對輸球的那隊出言不遜,引起雙方大打出手。
「加沙的嚴峻局勢怎能跟小學生的足球賽相提並論?」
陳振聲澄清,這張簡報是某所學校的教師為了幫助某個年齡層的學生更容易產生共鳴而加入的例子,並不是所有學校都使用的教材。
平心而論,紅螞蟻認為教材整體來看相當中立,並未偏袒任何一方,也不像一些網民聲稱的「刻意隱瞞真相」。
陳振聲強調,教育部接下來每兩三個月會定期更新課程內容,在教材設計上也會為不同年齡層的學生量身定製。
針對年齡較小的小學生,教育部會進一步簡化教材,讓他們學習對無辜受害者(不論國籍和信仰)的遭遇表達同情和培養同理心,以及在面對衝突時管理好個人情緒。
年齡較大的中學生,則會學習如何辨識不同信息來源的真偽。
至於較成熟的初級學院及高中生,教育部會根據最新局勢的資訊來更新教學內容,講解新加坡數十年來在以巴課題上採取的原則和立場,幫助學生更好地了解新加坡如何從國家利益出發去思考。
「我們無法庇護孩子遠離這個紛擾的世界,或阻止外界侵入他們的生活。這門課的主要目的是幫助學生了解事態發展、表達個人看法,管理情緒並尊重多元觀點。」
坦白說,要用以哈衝突課題作為教材,對教師來說也是高難度的考驗。
一名20多歲的中學科學教師匿名接受《海峽時報》訪問時說,她在今年2月初參加了兩場45分鐘的工作坊後,就得硬著頭皮上陣授課,準備得不夠充足。
「我沒有緊跟以哈衝突的發展,如果學生的問題我答不上來,可能會有點尷尬。如果把這些內容納入社會科學(Social Studies)課程,或許會更好。」
另一名匿名受訪的中學數學教師坦言,即使具備15年的教學經驗,她仍覺得這門課「非常難教」,因為除了題材複雜敏感,還涉及歷史、地緣政治和國際法。
「校方推出這門課之前,並沒有徵詢教師的意見。教師們無法控制教學內容,卻還要淪為家長的出氣筒,被罵『愚蠢』、『政府的傀儡』。」
對此,陳振聲強調,教育部將調查針對教師的騷擾或恐嚇事件,絕不容許任何攻擊個人或辱罵種族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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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對於教導這門課有所顧慮的教師,陳振聲也表示理解,並鼓勵校方以教師團隊而不是個人形式授課。
「像以哈衝突這樣的敏感課題,如果由不同背景和宗教信仰的教師共同授課,也能為學生樹立一個有力的榜樣:雖然我們有不同信仰,但作為新加坡人,我們還是可以一起以尊重且敏感的態度討論複雜課題。」
以哈衝突不會是唯一或最後一個引起爭議的地緣政治課題,在討論時必然會引發各種強烈情緒。教育工作者更應該把握機會,把這類爭議轉化為機會教育。
如陳振聲所言,最簡單直接的解決方式,當然是從課程刪除所有以哈衝突的相關內容。
「但從長遠來看,這對我們的學生和社會真的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