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1%農業用地!新加坡胡姬與觀賞魚業者租不起土地,談何種花養魚?

2024-05-27

「30.30願景」,指的是到了2030年,提高自產農產品的數量,滿足國人30%的營養需求。但這以外的非食用農產品,包括胡姬花和觀賞魚,到底還有多少人在經營?他們會面對什麼挑戰?本期報道走進農場,探問營業狀況和業者心聲,並向當局了解土地政策、農場概況,以及支持計劃。

新加坡土地有限,政府為了軍事和其他用途收回農地時有所聞。農地租期和續約的不確定性,加上租金跟市價掛鉤,給新加坡農夫造成巨大壓力,一些決定離場。

一些農場業者也反映,國家公園管理局於2018年接替農糧獸醫局,成為非食品農場(包括胡姬花和觀賞魚)的主要監管機構後,收回和重新招標的農地租期越來越短,加上租金過高,以及一旦要搬遷,業者須承擔高昂的清地和重建費,迫使更多農場停業。

去年,新加坡當局通知位於林厝港的金龍魚養殖場Arowana Centre,租約於今年底到期。業者葉重智(60歲)表示無法承擔新址的重建費,只能抓緊時間變賣產業,放棄30多年的養殖業。

毗鄰的圓願錦鯉場(Marugen Koi Farm),也面臨年底租約到期須搬遷的問題。

業者楊宗誠(44歲)說,農場營業額從2011年的5萬元,增至目前的90萬元,搬遷肯定影響未來幾年的收入。

「搬遷成本相當於三四年的利潤,但我們不忍心放棄海外的許多老客戶,打算標新地繼續營業。」

卓花園業主卓炳川(左)種植胡姬花超過50年,與兒子卓宏一繼續在這一行耕耘。(鄺啟聰攝)

胡姬花花期太漫長 趕不上政策變化速度快

卓花園(Toh Garden)總經理卓宏一(39歲)說,2014年以前租約滿的胡姬花農場,都一次過獲可續簽20年。

「我們的租約於2014年期滿,當局的續約租期短,須不時更新,我們因此很難規劃未來的出貨生產。」

他說,2018年推出的土地政策,導致胡姬花農場數量急劇下降。在現今的社會經濟環境下,要開發新的胡姬花農場幾乎不可能。

他解釋,胡姬花生產周期漫長,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業者必須承擔五六年的高額支出,才能接收第一批胡姬花產物。若政府不了解胡姬花業,也沒給予支持,剩餘四五家真正種植胡姬花的農場,最終將陷入非常脆弱的狀態。」

卓花園業主卓炳川(左)種植胡姬超過50年,與兒子卓宏一繼續在這一行耕耘。(鄺啟聰攝)

梁清順農場(Neo Cheng Soon Farm)業者梁傳豐(60歲)現有的雙溪登加農地租約2027年到期,他擔心屆時是否能續約,租期多長?

「政府的一些政策改革過急,但種胡姬花不能心急,要有足夠的地方種,最少得等三年多,花才會開。我們只是要種花。」

國家公園局城市綠化與生態平衡中心處長張偉傑回答《聯合早報》問詢說,新加坡僅1%的土地用於農業。為滿足胡姬花和觀賞魚農場的多樣化需求,當局切割不同大小的地塊供招標,與農場探索轉化運營方式,進而提高生產力和用地效率。

他指出,2018年公園局接管非食品農場後,通過行業簡報、小組會議和登門拜訪,與農場密切接觸,其中每年與胡姬花和觀賞魚農場分別舉行20次和10次會議。

國家公園局城市綠化與生態平衡中心處長張偉傑回答《聯合早報》問詢說,新加坡僅1%的土地用於農業。(何家俊攝)

針對業者承受的土地租期和租金壓力,張偉傑說,當局根據反饋對地塊大小和租期進行調整,例如為胡姬花農場引入「10+10年」和「3+3+3年」的租期,滿足胡姬花業的多樣化需求。

另一是就地招標(Tender-In-Situ)政策,提供現有租戶在現址繼續經營的機會。

他說,2021年1月翊荃胡姬花園(Yik Zhuan Orchid)獲批以52萬5000元租地(首10年期),即每月4000多元。

有業者反映開闢新農地須投入龐大開支,張偉傑指當局已規劃20公頃分布在林厝港和雙溪登加的土地,供胡姬花種植。

「這些土地有一些基礎設施,包括電信管道、水管、電力和圍欄,讓農場能快速入駐、啟動運營和支付前期資本投資。」

卓花園總經理卓宏一積極培育胡姬花新品種,農場目前生產200多種胡姬。面對農地不定等各種壓力,他希望政府繼續支持胡姬花業,因為胡姬花已成為新加坡文化身份的一部分。(鄺啟聰攝)

當局也安排胡姬花農場與植物苗圃毗鄰,允許業者集中和共享資源。

另外,當局近期也為三塊供養殖觀賞魚的雙溪登加土地招標,地塊面積從1.46到1.7公頃不等,招標將於五月底結束。

「公司可選擇在室內經營,前提是須獲得相關機構的批准,這可包括農業、進出口、零售和電子商務的組合。」

梁清順農場業者梁傳豐多年前就不做切花生意,只專注培育新品種和盆花生意。他說,胡姬花市場競爭強,顧客對新品種的需求強勁,所以須更努力,推出更多新品種。(鄺啟聰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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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開課教農夫寫「商業提案」

除了標價,商業提案的質量是當局評估農地招標的關鍵考慮因素,業務提案和投標價分別占七成和三成的比重。

國家公園局城市綠化與生態平衡中心處長張偉傑說,2021年2月起,公園局定期舉辦「商業提案」撰寫課程,協助業者為土地招標做好準備。

梁清順農場專注新加坡市場,每個月固定在植物園和園藝園林擺賣胡姬花產品,僅兩三成產量供出口。(鄺啟聰攝)

當局也給予資金支持,於2023年4月推出750萬元的津貼計劃,加強景觀綠化和動物行業的生產力。

「津貼將幫助業者支付購置設備和技術的成本,包括新定製的數碼解決方案。」

他重申,新加坡土地有限,這些行業有必要通過技術和數碼化增強生產力。當局將繼續與胡姬花和觀賞魚農場密切合作,配合需求改善生產力和實施解決方案。

「胡姬花農場可利用溫室系統、氣候控制系統、LED生長燈和智能灌溉,而觀賞魚農場可使用循環水產養殖系統或水質監測系統,提高生產力。」

梁清順農場專注新加坡市場,每個月固定在植物園和園藝園林擺賣胡姬花產品,僅兩三成產量供出口。(鄺啟聰攝)

胡姬花需求轉變 業者專精種盆花

新加坡胡姬花農場從2018年的25個減至17個,業務也適應需求變化,專注生產更高價值和持久性更強的胡姬花,並轉向生產更多盆花而非切花,以供應新加坡市場為主。

自16歲就種胡姬的卓炳川(69歲),1994年創辦的卓花園生產200多種胡姬花,業務主要由兒子卓宏一打理。

卓炳川說,20年前,卓花園種少過5種石斛蘭(Dendrobium),大規模生產的切花主要賣給胡姬出口商,供給日本、美國、歐洲和澳大利亞市場。

隨著旅遊業蓬勃發展和經濟起飛,新加坡的胡姬花需求不斷增加,卓炳川指出:「我們主要供應舉辦胡姬花展或婚禮等活動的新加坡客戶,還有如今出口到日本、索羅門群島和倫敦等占不到產量的5%。」

卓花園總經理卓宏一積極培育胡姬花新品種,農場目前生產200多種胡姬。面對農地不定等各種壓力,他希望政府繼續支持胡姬花業,因為胡姬花已成為新加坡文化身份的一部分。(鄺啟聰攝)

業者:盼新總理內閣理解並支持胡姬花業

卓宏一說,農場每天仍出產切花供新加坡銷售,少量出口給海外消費者或作展覽,但多數產品都是盆花,供應海內外市場。

「新加坡政府機構、景點花園、酒店、俱樂部和家庭對盆花的需求日益強勁。為了滿足需求,我們投入大量資金到資訊科技和建立社媒,多方推廣產品。」

他說,新加坡胡姬花業的競爭優勢在於新胡姬雜交品種的高質量和不斷創新。

「希望新總理黃循財領導的新內閣能繼續理解和支持胡姬花業,畢竟,新加坡的國花是胡姬花,胡姬花已成為新加坡文化身份的一部分了。」

梁清順農場業者梁傳豐多年前就不做切花生意,只專注培育新品種和盆花生意。他說,胡姬花市場競爭強,顧客對新品種的需求強勁,所以須更努力,推出更多新品種。(鄺啟聰攝)

梁清順農場業者梁傳豐多年前就不做切花生意,只專注培育新品種和盆花生意。農場每月生產大概3000盆花,冠病疫情之前,超過一半的產量供出口,如今只有兩三成。

他說,新加坡的切花主要由柔佛供應,「出口生意不容易做,空運費、人工和成本很難跟泰國等區域國家競爭,加上過去的主要出口市場——歐美和日本經濟萎縮,出口就更難成氣候了。」

梁傳豐偶爾接到海外邀約,比如中國各地或東南亞國家的胡姬展,以承包方式邀他帶胡姬花去展覽,「我已不做在海外展攤擺賣的生意,太辛苦了。」

梁清順農場專注新加坡市場,每個月固定在植物園和園藝園林擺賣胡姬花產品,僅兩三成產量供出口。(鄺啟聰攝)

這兩年來,新加坡一些胡姬協會和組織,不時邀他參加在購物中心或濱海灣金沙舉辦的植物展。他每個月固定在植物園和園藝園林(Hort Park)擺賣,準備參與8月的花園節。

但他說,胡姬市場競爭激烈,顧客對新品種的需求很大,所以他須更努力,推出更多新品種。

曾是新加坡最大的胡姬農場——胡姬山莊,1993年至2012年在萬禮的農地面積達到43公頃,種植200多萬株胡姬花,約八成胡姬切花出口到美國、日本和歐洲,每一兩天都有貨運。

潘惠義曾在萬禮經營新加坡最大的胡姬花農場——胡姬山莊,後來搬到雙溪登加,因面積過小而舍胡姬改種菜。他感嘆胡姬花已是夕陽工業,空運、土地和員工成本都很昂貴,不容易經營。(鄺啟聰攝)

業者潘惠義後來搬到雙溪登加的3公頃地段,因面積太小,無法取得產量,決定舍胡姬改種菜。

他說:「胡姬花已是夕陽工業。以前的空運費跟現在一樣貴,再加上土地和員工成本,真的難經營。」

胡姬出口量呈下降趨勢

梁清順農場專注新加坡市場,每個月固定在植物園和園藝園林擺賣胡姬花產品,僅兩三成產量供出口。(鄺啟聰攝)

聯合國Comtrade資料庫顯示,2014年新加坡胡姬切花的出口總值約2000萬元,2022年跌至約750萬元,目前世界排名第六。

針對近年胡姬出口量(包括切花、植物和組織培養)的下降趨勢,城市綠化與生態平衡中心處長張偉傑說,切花常用於酒店、商業大廈及海內外的休閒/旅遊場所,疫情期間胡姬等切花的需求下降。其他原因包括區域競爭激烈和家族企業缺乏接班人。

他說,公園局將儘量與新加坡胡姬業者溝通,完善胡姬花的土地政策,如租期和土地大小,並推出支持和增加生產力的舉措。

轉址重建成本太高 觀賞魚小業者無奈退場

由於地租無法續約,葉重智經營了30多年的Arowana Centre魚場將於年底停業,他計劃廉價售出10多個池塘里養殖多年的金龍魚。(葉振忠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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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觀賞魚業者葉重智從業已逾30年,但由於用地無法續約,他將於今年年底關閉農場。

他的農場Arowana Centre,位於全島西北邊的林厝港。Arowana是金龍魚的學名,他不到兩英畝的農場裡就養了1000多條用於繁殖後代的母金龍魚——它們是為新加坡市場和海外出口提供貨源的重要魚種。

「這些母魚進貨的時候一條售價幾千元,現在我準備幾百元一條賣出;另外,我還有400多個魚缸準備送人。」

葉重智坐在農場接待區里唯一一張躺椅上接受《聯合早報》採訪,他手裡點著煙,身邊的電視里正播著華語電視劇,但他似乎並不在乎聲響蓋過他說話:「小時候,電視上每個月都會播報新加坡觀賞魚出口取得很多外匯,我也逐漸對養魚產生了興趣。」

圓願錦鯉場業者楊宗誠(左)和員工一起選擇錦鯉出口海外。(葉振忠攝)

葉重智的「小時候」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當時,新加坡長期占據世界觀賞魚出口排行榜領頭羊位置。然而,從90年代開始,發展勢頭開始減弱。根據聯合國2021年觀賞魚出口額統計,儘管新加坡仍排在僅次於日本的世界第二位,但出口額已從2014年的6700萬元,滑落到2021年的5400萬元。另據公園局最新統計,新加坡觀賞魚農場數量也從2018年的71家,下降到目前的60家。

作為60家觀賞魚農場之一,Arowana Centre有10多個戶外養魚塘,目前靠兩個兼職工人打理。葉重智自稱英語說得不好,不擅長通過網際網路推廣產品,也沒得到政府補貼,因此生意從2010年到現在至少下降了三成。

根據市區重建局2019年頒布的整體規劃,Arowana Centre所處的地塊將被用來發展未來農業。葉重智去年就從當局獲知今年底租約到期,由於無法承擔搬遷重建的成本,因此只能變賣產業。

Arowana Centre隔壁的圓願錦鯉場,租約也同樣在年底到期。

業者楊宗誠(44歲)曾在澳大利亞留學,擁有廣泛的海外客戶網,農場銷售額從2011年至今翻了將近20倍,然而,搬遷將花去他好幾年的農場利潤。為了留住老客戶,他好不容易在毗鄰的梁宙(Neo Tiew)覓得一塊新址,但面積僅相當於目前農場的一半。

圓願錦鯉場將於今年年底搬遷,搬遷會用掉農場3至4年的利潤,而且新址面積僅為現在的一半。(葉振忠攝)

大農場也視土地為未來重要挑戰

除了小型農場,新加坡最大觀賞魚企業仟湖魚業集團也將土地視為未來發展的挑戰之一。

仟湖魚業集團執行長葉國清在接受《聯合早報》採訪時指出,仟湖在新加坡的農場租約目前僅剩兩年,倘若兩年後無法續約,公司要重新建一樣規模的魚場,將面臨很大的挑戰。

「在這裡開現代魚場成本非常高,如果須要搬遷後重建,會考慮擴建仟湖在印尼,馬來西亞和泰國的魚場。」

他向記者解釋,觀賞魚產業需要大量供電、供水,經營成本尤其受到電價影響,倘若再沒有穩定的產業用地,投入還將更高。另外,土地政策也會影響同在林厝港的魚苗和養殖供貨商的穩定。倘若供應商被迫搬離,仟湖就會因此缺少足夠的茉莉魚、孔雀魚、金魚等貨源,對整個供應鏈造成影響。

圓願錦鯉場擁有穩定海外客源,銷售額從2011年至今翻了將近20倍。(葉振忠攝)

「雖然觀賞魚這個行業不會消失,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穩定的土地政策。為了合理布局,集團不會把所有雞蛋都放進一個籃子裡。」

他告訴記者,為了分散風險,集團已經在中國、泰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地建魚場,讓國際客戶可在源頭買到貨,不必到新加坡中轉。同時,集團也積極拓展寵物用品、海鮮養殖等不同產業,以降低對觀賞魚單一行業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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