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記下95歲僱主網絡銀行帳戶密碼，偷用僱主手機轉走畢生積蓄三萬餘元！」
朋友轉發這則新聞，語氣義憤填膺，又一次鄭重其事地對我說： 「女傭不可信！」我未置可否，只淡淡回應了一句：「新加坡的外籍女傭超過二十萬人，有老鼠屎是必然的，但也不乏勤勞善良之輩，何必因噎廢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聘僱女傭如開盲盒
說起這話題，不禁想起我年輕時看過的一部電視劇——《田教授家的28個保姆》。當時尚年少，看著劇情中男主角田教授接連更換二十八位保姆，只覺得編劇誇張失實，心想：天下哪來這麼多奇葩？今人請一兩位保姆已覺煩心，他竟然換了整整二十八位，未免太離譜了吧？
可當我年歲漸長，自己也經歷了家庭老小的照料之需，才明白那編劇並非無稽之談。我在傳統媒體任職時，參與採訪報道過多起女傭相關案件，有的令人髮指——比如女傭虐待僱主，甚至謀財害命；也有的詭異陰冷，有女傭在僱主湯中偷偷加入月經血，妄圖「以血制勝」；亦有僱主無情虐死女傭，令人不寒而慄。那時我才體會到，所謂「世間最難懂者，唯有人心。」 古人云：「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 真是一語中的。
再後來，輪到自己聘請女傭，才真切體會朋友口中的「請女傭如開盲盒」，你永遠不知道，打開的那一刻，是驚喜，還是驚嚇。
三經歷各有故事
多年來，我家先後請過三位菲傭，各有千秋，也各有遺憾。
第一位性格溫順、為人老實，卻也有些木訥遲鈍。你若說 「炒雞肉好吃」，她便天天端上雞肉；若建議換換口味，她立刻改成連日蒸魚。這種 「不懂變通」 令人啼笑皆非。但也正因她勝在忠厚，兩年合約期滿後，我們欣然將她介紹給樓上鄰居，雙方相處幾年，頗為融洽。所謂 「忠厚傳家久」，她雖平凡，卻可算「好人」。
第二位則是性格鮮明、瘦小精幹。在其他僱主家待不久就離職，但我們覺得她雖廚藝平平，卻在菲律賓學過幼教，擅於陪孩子學習，遂留下她共處兩年。她不甘平庸，期滿便辭職去進修。我聽罷，竟也為之動容。詩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她雖是菲傭，卻也有一顆不甘平凡的心。
第三位菲傭，是我們聘僱最久的一位，在家中服務了七八年。她為人誠實，雖無特別專長，卻勝在穩定可靠。小朋友對她親昵有加，喚她「安娣」。直到疫情爆發，她丈夫在菲律賓出軌，孩子亦長大成人，她思鄉心切，終於提出返鄉之願。我們漲薪挽留無果，只能惋惜放行，臨別時不舍之情溢於言表。她與我們雖非親人，卻勝似親人。
非天使也非惡魔
細細想來，我們請的三位女傭都不完美，我們自己也非完人。在漫長共處的日子裡，我們學會了互相體諒，彼此包容。人各有志，性格不同，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合心如意，只願相處之人皆能「守本分、知感恩」，不越底線，不負託付。
女傭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她們同我們一樣，都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在現代社會這個多元共融的空間裡，真正的和諧不是來自身份高低，而是彼此的尊重與信任。
願每一個家庭都能遇到合適的幫手，願每一個女傭也都能被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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