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餃子媽媽 別人眼中的好小學

真的適合你家孩子嗎？

我原本以為，在選擇小學這件事上，我們為女兒做了一個無比明智的選擇。

我和隊友反覆討論、對比了很多學校，從孩子的性格、我們的育兒期待到未來升學規劃，一步步篩選，最終選定了一間聲譽很好的新加坡教會小學。

為了確保能進，我們還專門搬進了MOE規定的「學校一公里範圍」內。

樓上樓下的新鄰居，有好幾家孩子都讀那所學校，大家口徑一致：校園美得像公園，老師溫柔又有耐心，教導孩子「愛人如己」和「謙卑忍耐」。還有升學福利——學校自有中學，直升可以降分錄取，未來PSLE壓力會小很多。

那天收到確認錄取的信息，我們全家在客廳里歡呼，像中了大獎一樣開心。

女兒上學第一天，我牽著她的手走進校園。整齊的草坪、微笑點頭的老師、食堂便宜又好吃的飯菜，還有耳邊柔和的禱告聲……

那一刻，我們真心慶幸：選對了！

在新加坡，很多教會小學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和美麗的建築遺蹟。

那個「過分活躍的孩子」

然而，不到一個月，這份篤定就動搖了。

女兒一直是個活潑、有主見的孩子。上幼兒園時，她常常自己組織遊戲，帶著小朋友在遊樂場玩角色扮演、設定遊戲規則。老師誇她「有領導力」，但也提醒她容易爭執、有點固執。

也正因為女兒個性有點張揚，我希望小學能幫她「打磨一下稜角」。這類背景的學校溫柔又有規則，我和她爸爸期待她能在這裡學會溫柔、學會傾聽，也許還能慢慢成為一個「既自信又溫暖」的小女孩。

但現實卻很快澆了我一盆冷水，老師溫柔、同學守禮貌的背後也有著不容忽視的規則。

入學第一周，女兒因為在食堂大聲喊、沒對幫助她的安替說「謝謝」，被同學告狀。老師批評了她，並且在聯絡簿（Handbook）里寫道：「需加強基本禮貌」。

女兒回家後心情一直很沮喪，她問我：「媽媽，我是不是很沒禮貌？老師拿掉了我一顆星星，我同學都看我，好像我很奇怪。」（開學的時候，班主任老師給每個孩子發了帶10顆星星的小花，貼在白板上，犯一次錯拿掉一顆星星。）我安慰她說下次注意就好了，還特意跟她練習了一下怎麼禮貌表達自己的意思。

沒想到第二周，她因為借了同學的尺子忘還，又和人起了口角，被老師批評「缺乏反省意識」，又拿掉了她的一顆小星星。

我心中隱隱的不安起來：是所有孩子上小學都有這麼一段過渡期，還是我的孩子特別不適應？

美好的規矩背後

一天放學後，我在門口接女兒，她低著頭默默地走過來，沒有了以往歡呼雀躍的樣子。

我問她今天怎麼樣，她突然抱住我大哭起來，說：「媽媽，我總是做錯事，老師和同學是不是都不喜歡我？我想跟小美她們一起排隊，她們說不想和不乖的孩子一起。她們都不跟我玩，還笑我丟了兩顆星星，我很生氣就推了小美，我是不是很壞……」

我趕緊抱起她安慰，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

下午，班主任老師打來電話，說女兒排隊的時候推了同學，她「道歉的態度不夠謙卑」。

我心想，謙卑，對一個還不滿七歲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太過沉重了？但出於對於學校價值觀的尊重，我沒有繼續和老師討論這個的問題。再次替女兒道歉之後，問起女兒在學校是不是被排擠了。老師說，不用擔心，只是有些孩子喜歡一起玩，等女兒收斂起來脾氣，就會好了。

聽著老師隱晦的表達，我有點想嘆氣。

上學不到3周，接二連三的投訴，老師沒有直接表達出來的「不認同和不喜歡」，女兒這上小學的適應階段，有點難啊！

這所學校當然很好，很少有調皮搗蛋的同學影響學習，禱告儀式讓人心靈安靜，每次集會有「反思和懺悔時間」，老師常用「謙卑」、「順服」來引導行為，孩子們在耳濡目染中學習情緒管理與價值判斷。

對於比較穩重乖巧的孩子，這是一種自信與愛的雙重滋養。但對像我女兒這樣外向、敏感的性格，卻漸漸變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其他學校也是這樣嗎？

看著每天早上磨蹭著不想去學校的孩子，我開始重新審視這所「好學校」與女兒的契合度，想法打聽其他類似背景學校的情況，看看是不是都是這樣的，是不是真的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朋友的孩子曾在佛教背景的小學就讀，她說學校會播放佛樂讓孩子們放鬆，師父或者老師有時會分享佛學故事，衛塞節也會舉行「浴佛」活動。學校整體氛圍溫和寬鬆，老師不會因為孩子的小過錯而過多批評，更多強調的是「存好心、做好事、說好話」。

另一位朋友的兒子在基督教小學就讀。她告訴我，老師很重視孩子的個體差異，經常鼓勵他們說出想法。有時候小孩課堂上大聲了、情緒激動了，老師通常會用講故事、畫畫的方式幫他們調節情緒。

作為MOE老師，她也跟我分享，雖然師資由MOE統一分配，但每所學校的文化氛圍不同。尤其是宗教背景學校，除了課程會增加一些相關宗教學習的選項，日常管理風格也可能有較大差異，這往往取決於校長與管理團隊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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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此類背景學校的「溫柔」，是一種儀式感、秩序感與精神文化的結合。它適合紀律意識強、自控力高的孩子，她好幾個朋友家的孩子都在這樣背景小學讀書，相對同齡人能更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緒，學習也很專注。

而對像我女兒這樣需要更多表達空間、比較活潑好動的孩子，可能就顯得束縛了。

她的沉默，我的掙扎

讓我下定決心幫女兒轉學，不再想辦法幫她適應學校，是一次睡前故事之後。

我親親她跟她說晚安，她卻輕聲問我：「媽媽，是不是只有聽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在學校不乖，是不是個壞孩子？」我的眼淚一下涌了上來，這是她上小學4個月，第3次問我自己是不是個壞孩子了。

我強忍眼淚告訴她：「你不是壞孩子，你只是還在學習更好地表達自己。」

那一晚我和隊友討論到很晚。

在女兒的教育上，我們追求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被「排名」和「升學率」綁架了？是不是忽視了最初的教育初心——讓孩子成為她自己？

周末，我們又和女兒深聊了一次，最終決定：轉學。

新學校是一所普通的鄰里小學，聽說「紀律比較松」，每班都有幾個「調皮鬼」，有時候老師不得不大聲喊孩子們才能安靜下來。

娃轉學第一天，我忐忑地在校門口等著，生怕又看到她難過的表情。

結果，她一看到我就跑過來，興奮地喊著：「媽媽，老師說我問題回答的特別棒！」

那一刻，我鬆了口氣。

【寫在最後】

在女兒上小學之前，我對這類背景學校的了解其實很膚淺，以為只是「多一節宗教課」，普遍PSLE成績都很好。

經歷過這一場發生在孩子身上、也影響了我們家庭的轉學變故，我意識到：宗教學校不是多一節可自選的「宗教課」，而是你每天都在「遇見一種價值觀」。

學校有自己的節奏與要求，牆上的名言、耳邊的聖歌、節日的儀式、老師語氣中的情緒、同學之間流通的眼神……慢慢地，就像薰香一樣，它不會立刻改變你，但一定會在你身上留下味道。

所以選擇前，不如先想清楚這些問題：

你的孩子適合「規矩中的溫柔」還是「自由中的探索」？

你是為了成績、安全感，還是氛圍選的學校？

如果孩子一時無法適應，你準備好與他一起面對了嗎？

我們不後悔那段經歷。那段回想起來有點不真實的經歷，讓我更了解孩子，也更堅定「教育從不是塑造一個標準答案」的信念。

願每個孩子，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土壤，自由綻放。

也歡迎你留言告訴我——你為孩子選學校時，最看重什麼？你有沒有和我一樣的迷茫與掙扎？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