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二舅,我的大舅

2022-07-28

有人說: 這是我今年看過最高級的視頻。 淚流滿面...

也有人說:真的很感慨,這種開局換成我估計想直接結束自己了。

還有人說:仿佛每個村都有一個這樣的二舅,也同樣有一個這樣的樹先生。

視頻作者「衣戈猜想」接受新華社採訪時說,「好像一下子掘到了一個礦...可能搞不好是一個一直是在隱忍的一個情感。「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隱忍的情感,但確實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擊中了。有點複雜,難以言表。那是一種人性的光輝,既安分守己,又百折不撓。雖說只顧得了自己,但卻默默奉獻幫到了無數人。

每個家族或團體大機率都有這樣一位靈魂人物,仁愛、有擔當、照顧到所有人。

我成長於四川農村,那是個典型的中國傳統鄉村。年輕時,我會羨慕在外風光做官的二舅。而今步入中年,我卻更懷念沉穩周全的大舅。

謹以此文紀念我的大舅

我經常會想起一道腦筋急轉彎的題,那是我小的時候大舅舅講給我聽的:

「有一座橋,從這邊走到那頭,要十分鐘時間。這座橋不允許人通過。橋中間有個崗哨。中間每五分鐘有個哨兵會出來看一眼有沒有人經過,把所有要經過的人都擋回去。有個聰明的小孩子要過橋送情報,請問他怎麼做到的。」

我媽他們一共六兄妹,三男三女,老大是我大舅舅,我媽媽是老四,在女孩子中排行第二。

大舅有時從鄉下到街上辦事時,順便會來我家坐一下,或者也可能會吃個午飯。不記得我媽是去上班了,還是在做飯。家裡就剩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小姑娘在一搭沒搭地說著話。

我有點賣弄小聰明,連說了幾個腦筋急轉彎的答案,大舅都說:「再想想。「

我好奇心極重,纏著大舅讓他揭曉答案。原來答案是:這個聰明的小孩子走到橋中央時,在哨兵出來前,就轉身了。哨兵看到有人要過橋,就讓他轉身回去。小孩子就順利過到本來想去的對岸了。

很多年後,我一直還記得這個腦筋急轉彎。而給我講這個小故事的大舅,就在幾天前,去世了。

我很懷念他。山高水長,高風亮節,克已復禮,布衣君子,在人到中年的我,才慢慢明白他的人格魅力。

大舅拿得起筆打得了算盤,也能安心地辛苦下地,用鋤頭在地里養活一家七口,毫無怨言。

作為家中長子,不怒自威,不論對於弟弟妹妹還是自家子女。

他話並不多。但是遇到我這種外甥女,他也能哄我說話。

他從農村上街,一般是用雞蛋換鹽巴之類的家中生計。順路來我家坐坐,現在想來,依他的性格,其實並不是多喜歡。

他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也不喜歡占人便宜,不至於缺那口免費的午飯。但是他每次還是來我家,坐一坐,再回農村。

家裡甚至沒有大人招待他,他陪我說會兒話。他圖的是什麼?

他只是想讓他的二妹妹知道,不論她嫁得好不好,不論別人對他好不好,只要大哥經過她的家門口,都會來看她。不在乎別人是不是說他為了那口飯菜,他都會來坐坐。

甚至不是為了多想念。因為他們甚至沒什麼時間說什麼話。

只是,來坐坐。

我小時候,放假總愛回鄉下,舅舅家玩。大舅舅和麼舅舅一家有五個孩子,一家有三個孩子。其實舅舅家的五個表哥表姐都比我大,但是帶我玩得十分開心。

我麼姨後來出嫁,兩個孩子也是放假後就約了要回舅家。

大姨的孩子比我們稍大一點,五個孩子大的懂事一些,在家裡多做點事,小的就多要回舅家。

放假簡直熱鬧極了。一堆小孩子,上天入地,晚上怎麼住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喜歡在大舅家裡的三個表姐的床上擠。每天都像公主一樣醒來。

是的,公主。

表哥表姐們在鄉下,變著花樣帶我玩。我知道黃瓜會開花,我也知道曬穀坪有塊地可以打滾玩,橙子樹可以爬上去,竹林里可以躲貓貓。

我基本上已經忘了,那些飯菜裡面很少肉和蛋,都是鄉下,舅舅家的菜比起我奶奶家的菜,連鹹味都覺得淡淡的。鹽巴也是用雞蛋換的。

奶奶家早就有電燈了,舅舅家村裡都是點油燈。

「閒敲棋子落燈花」。很多年後許,許多人把這句詩當成古意,而且知道,那是我體驗過的歲月。

晚上昏暗的歲月,大家也從沒覺得無聊,聊天,猜謎語,唱歌。

孩子們在舅舅家的歲月,充滿歡聲笑語。

很多年後,我明白了,大舅舅要讓他的三個出嫁的妹妹知道:大哥在家,大哥的家,永遠是她們和她們的孩子們的娘家。

我一歲多的時候,我外婆就去世了。我的二舅舅在外做官,就把外公接過去了。

美麗人生就是,那樣貧寒的歲月,孩子們從未覺得苦。

現在想來,大舅其實對自己的五個孩子,是有些嚴厲的。

待我們這些外甥外甥女,不僅自己是寵愛,讓他五個孩子對我們這些表弟表妹們儘可能的照顧遷就。

一片苦心,他從未對我們說過。

幾十年後,我人到中年,終於有點明白。

我的大舅娘,長得纖細苗條,性格溫柔嫻靜,很有長嫂的風範。

麼舅舅和四川農村裡大多數家裡一樣,麼兒深受寵愛,但是難免有些不定性。

他很聰明,修車手藝極好,又講義氣,人緣很好,就是不賺錢。後來死於一次修車的意外。

我麼舅娘的子女雖然成年,半路再嫁,對方是一個有固定退休工資的事業編制幹部。家裡人也覺得她的命不錯。

麼舅娘後來的丈夫與麼舅的三個孩子關係也很好。他的退休工資,也補帖給我麼舅娘。後來也去世了,據說還留了些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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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麼舅娘雖然再嫁了人,但是與我媽媽家所有親戚一樣走動極勤。

我二舅臨終之前,纏綿病榻,家中妻子也身體不好,子女各有問題,精力不夠。家裡各親戚,老的沒力氣,中年的要各忙生計,居然是我麼舅娘像護工一樣,常常徹夜前往照顧。

大舅去世後,要回老家辦喪家。大舅娘身體不好,無法坐車,留在市裡的二兒子家裡。唯一能來培她的,還是這位麼舅娘。輾轉半生,還是妯娌相依為命。

如果大舅能看到彼此的團結,也對得起的他一生的付出。

願大舅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想念您的外甥女

2022年7月29日

(圖文來源於新加坡眼app網友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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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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