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生命能否有意義,並非我的責任,但是如何安排好我自己唯一的人生,這個責任存在我的肩上。
—— 赫曼赫塞 《在書中發現自己的靈魂:慢讀赫塞》
有人將他稱為德國最後的浪漫主義者,追求自由、平等、博愛與人道,歌頌自然,探索人類的心靈自由和意義。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1946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因為家庭背景因素受印度智慧所吸引,但是他一生中唯一的遠東之旅,最後只到了馬來半島以及蘇門答臘。
1911年夏天,赫塞獲悉畫家朋友漢斯(Hans Sturzenegger)即將前去印度並造訪親人時,他當即決定隨行加入一同前往。雖然家中老三才剛出生,可是他受夠了婚姻和家庭,只想要擺脫讓他感到窒息的社會氛圍。他需要一些距離,渴望東方的文學、宗教和哲學能讓自己找到新的靈感,重新自我定位。再加上東方對他而言雖然遙遠卻又親近,畢竟父母和外公都曾作為傳教士在印度居住多年,從小母親也時常對他歌頌印度的種種。
啟航的日期預定在三個月之後,赫塞利用這段出發前的時間成功地募請出版商贊助旅費,畢竟他當時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同時購買了一些適合熱帶地區生活的配備,並且開始閱讀前往亞洲的旅行書籍。
沒有夜晚的城市 9月27日赫塞和漢斯來到檳城。三周的炎熱以及無數個掙扎的失眠夜晚,伴隨腹瀉和沮喪心情,惱人的航程終於暫時告一段落。時值遊輪旅行的鼎盛時期,海峽殖民地檳城是歐洲人遠東旅行的第一個停靠港,而東方大酒店(Eastern & Oriental Hotel,簡稱E&O Hotel)自然也就成了遠道旅人喜好的下榻處。
赫塞在他日後出版的《印度之旅》一書上,如此描繪了在房間陽台上所見的光景。
許多帆船的紅褐色和黃色的帆,造得像是強壯的龍翼般,在暮光下閃閃發亮,映襯在背後的是檳城海灘的白色沙灘,藍色的暹羅山脈以及美妙海灣里有著蔥鬱樹木的小珊瑚島。
漢斯的哥哥剛接手了父親在新加坡的事業,特地前來檳城接風,也是赫塞和漢斯此行的嚮導。港口附近的海墘街(Weld Quay)上矗立著幾家德國洋行,將錫、橡膠和其他農產品出口到歐洲,同時進口紡織品、機械和消費品。
亞熱帶的夜晚對於首次離開歐陸的赫塞而言,格外熱鬧,他寫道:「不知名的大樹在溫暖的環境中發出悅耳的沙沙聲……不知名的大甲蟲、蟬和大黃蜂用幼鳥般尖銳而任性的聲音四處狂叫、呼喊、鳴叫「。赫塞也禁不住帶著冒險快樂的心情,坐上人力車去認識這個他形容為「沒有夜晚」的城市。
發現並欣賞著中國文化 街道櫛比鱗次,大小廣場坐落其間,四處生機盎然,赫塞發現周圍都是中國人、中國商店、工匠、茶館還有妓院。無論是街頭小販、理髮師、鞋匠或是穆斯林商人,都勤奮而有尊嚴地各司其職。他還前去了所謂的中國劇院看戲,只是不確定他看的是粵劇、閩劇,抑或是潮州劇,畢竟那裡有著來自中國不同族群的移民,而那其實也不重要,赫塞觀察著觀眾,讚嘆著樂手如何用優美、簡單的旋律為戲劇伴奏,而演員每一個手勢與動作似乎都充滿著意義,他認為在歐洲,還沒有任何一家歌劇院的音樂和舞台設計的動作,能如此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赫塞在檳城只短短停留了三天,後來的兩天他還和友人上了升旗山,造訪了極樂寺。之後就經由怡保、吉隆坡前往新加坡,並從新加坡乘船去了蘇門答臘,然後就折返歐洲,整個所謂的「印度之旅」最後只維持了三個月,而且旅程中無緣造訪印度。
失望的「印度」之旅 回到歐洲後,他舉家搬遷到瑞士,並於來年將印度紀行散文集《印度之旅》付梓。這趟亞洲之行其實是讓他感到失望的,因為他在追尋一個過度理想化的東方形象,結果觸目所及的卻是炎熱、骯髒以及殖民主義。
人在追尋什麼時,眼裡往往只看得到自己想找的。 他啥也找不到,也無法接受任何事物。 因為他只惦記著他想找的,因為他有個目標。 而且執著那個目標。「追尋」的意思就是有個目標,而「發現」則是自由的、開放的、心裡沒有預想著任何目標。——《流浪者之歌》
然而,「印度」之旅雖未讓赫塞解開生命之謎,卻讓他從抑鬱中解脫出來,同時也讓佛教的影響發酵成為思想的養分,並在11年後萌芽結果,一部以東方文化人物為主角的小說,描寫印度太子悉達多尋找地球上生命意義的故事《流浪者之歌》問世,回應了自己追尋多年未竟全功的印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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