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工人党秘书长毕丹星近日和家人到马来西亚旅游期间,接受了马国前卫生部长凯利及巫统前宣传主任沙里尔韩丹播客节目《出去一下》(Keluar Sekejap)的访谈。
据悉,这是毕丹星首次上播客节目。
两位播客主持人抛出相当犀利的提问,访谈中有相当篇幅围绕着这一主题:
“毕丹星为何没想过当总理?”
往下延伸,自然是工人党为何没有取人民行动党而代之的抱负。
毕丹星的回应,大致能概括为:新加坡人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准备取代行动党执政的反对党:
“许多新加坡人渴望的是政治上的平衡……(新加坡的选民)想要反对党,但他们依然认为反对党应该扮演制衡的角色……如果你出来说‘我们准备组成政府了’,这其实是和民众的情绪不相符的。”
他说,他必须清楚掌握新加坡人的脉动,了解他们真正想要什么。
“如果发出的讯息和新加坡人对政治的整体期待不一致,那所谓的‘野心’就会敲响任何一位新加坡政治人物的丧钟。”
“如果我们接受了新加坡人是务实派,没有寻求更换政府的这个前提,那跑出去摇旗呐喊说我是你们的总理接班人,恕我直言,是种愚蠢的行为。”
工人党和毕丹星已不止一次强调,他们的中期目标,是否决行动党的国会三分之二议席优势。
该党大选时的布阵也清楚反映了这套思维,明里暗里都试图向选民透露一种讯息:
“放心把票投给我们,就算我们赢得更多议席,行动党也能继续执政。”
换句话说,毕丹星“不想成为总理”,以及工人党不曾想过执政,更像是一种从善如流,俯顺民意的自觉。
“我想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使命。对我而言,我的角色就是让反对党的存在成为新加坡的常态。”
“我希望能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我们。作为一个新加坡人,追求生活在一个拥有健全高效国会民主制度的新加坡,是我的毕生使命。”
毕丹星(中)接受凯利(左)和沙里尔韩丹(右)的访问。(毕丹星Instagram)
不为反对而反对
毕丹星也提到,行动党善于快速纠正错误,这让新加坡整体而言仍是一个很好生活的地方。
“新加坡拥有不少国人心怀感激的良好政策。我也必须公允的说,即便是反对党也认为新加坡确实有许多好的政策。”
“如果有人针对新加坡提出一套截然不同的愿景,那他们势必面对最根本的问题:现在(政府)不是运转得好好的,何须破坏正常运转的体系?”
“但在这之上,许多新加坡人心中渴望政治平衡……我们就是在试图将之为我们所用……向人们展示我们能实现他们的愿景。”
然而,对工人党的这种“妄自菲薄”,本地社会也有越来越多意见,认为该党应有更大抱负,不该只满足于成为所谓的“精简版行动党”(PAP-Lite)。
总理黄循财更曾挑战工人党提出替代方案,以向外界展示工人党是有能力轮替执政的政党。
但从近几届大选成绩来看,工人党这套“不越级打怪”的政治谋略,以及在政治光谱相对温和的“站位”,反使该党得以稳定维持,乃至逐步扩大政治势力。
在刚过去的2025年大选,工人党除了保住上届赢得的10个议席,同时也在多个落败选区表现优异,取得两个非选区议员席次,创下该党国会议员人数的新高。
相较之下,近几届大选,不少在特定议题剑走偏锋的反对党,则无法取得太多选民支持,遑论进入国会发声。
回过头来看,在新加坡的政治环境下,一旦反对党在某些领域提出和现有做法相距甚远的激进主张,搞不好反而会使原本对反对党只有“制衡”要求的选民却步。
工人党在本届大选取得不俗成绩。(联合早报)
然而,长此以往,选民的胃口会不会产生变化,工人党这套只求制衡,不求执政的论述,是否还能让该党在政治版图上进一步突破?
倘若行动党这个建国以来便一直执政的“万年老司机”不幸出错,常年甘于当反对党的工人党又是否有能力接过治国棒子?
毕丹星指出,这也是工人党努力的方向之一。
“所以,我认为我们(工人党)必须处于一种预设状态,即确保我们有能力在国会成为一个理性、可敬的反对党。
如果行动党真的发生了重大失误,形势危急,工人党还能够挺身而出告诉选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我们已经累积了多年的经验。
我认为,这对新加坡是很重要的保险。”
“我不是在说我和我的同志们现在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但我们肯定希望能把工人党带到那个层次。”
一个健康的民主国家,政党是否频繁轮替,不尽然是必要条件。然而,在意识形态及政策层面能给予选民更多选项,且具备相当能力接替执政的反对党,却是不可或缺。
工人党只求制衡,不求执政的主张,在政治上,是一种认清现实的理性抉择,但这种“为国效劳”的方向,未来是否会因民情变化而有所蜕变,也将重新定义新加坡的政治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