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远处,就是在哈芝巷、阿拉伯大街附近著名的苏丹教堂。那里有色彩明艳的拱门、雕饰精美的宣礼塔,甚至有面向公众的导览团,而我想预约时,发现名额早已满了。
那是新加坡穆斯林社会的朝拜中心,人来人往、信仰鲜活。
而哈芝法蒂玛清真寺那天大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入。我站在门外,望着她的斜塔,忽然感觉这更像一位将故事悄悄藏在身体里的女性——不言不语,但始终在场。
在《Pioneers of Singapore》书里有记载,Fatimah多次资助邻里事务,她的女儿 Rajuan 延续了这份信仰传承,并将家族墓园与祷告空间合并为一个完整的宗教区块。Fatimah的名字,不只是留在建筑上,也留在族群的集体记忆里。
在千里之外新疆喀什的城市中心,有一座被称为“大寺”的清真寺——艾提尕尔清真寺(Id Kah Mosque)。建于1442年,已有五百多年历史,是中国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伊斯兰建筑之一,维吾尔语中“艾提尕尔”意为“节日礼拜与集会场所”。
它坐西朝东,由黄砖砌筑的正门塔楼矗立两侧,配有洋葱穹顶与伊斯兰几何彩砖图案。夏日礼拜在外殿,冬日则转入内殿,建筑仿佛随节令而呼吸。
这座清真寺的历史中也出现过女性捐助者的身影:
古丽热娜将旅费全部捐出扩建清真寺,卓力皮亚汗则捐出六百亩田产,保障其运营。
她们没有成为史书主角,却通过慈善之举,让自己的名字与祷告空间一同被传颂。
然而很遗憾,我没有找到她们的照片。
尽管在许多宗教语境中,女性常常被排除在权力结构之外,不能主礼、不能登坛,也很少成为清真寺命名者或主建筑者。但她们并未缺席信仰本身。
相反,她们常常是宗教空间得以建立的幕后力量:她们捐资建寺、施舍慈善、创设学校、资助教经堂,在看似隐形的位置上推动了宗教与社会结构的生长。
新加坡的哈芝法蒂玛清真寺和喀什的艾提尕尔清真寺正是如此,在我眼里,这两座清真寺有了霍金所说的“遥远的相似性”的感觉。
新加坡的那座清真寺,塔尖微斜;
喀什的清真寺,墙体厚实。
一个在海边潮湿中歪歪地站着;
一个在西域黄土中安静地坐着。
它们没有相似的屋顶,却都承担着信仰的庇护功能。
而它们的共振,往往在节日时更为明显。
在喀什,古尔邦节(Eid al-Adha)时万人朝拜、宰牲祈祷;在新加坡,穆斯林也迎来哈芝节(Hari Raya Haji),前往清真寺参与礼拜仪式,同样宰牲布施。
我在新加坡过了哈芝节之后,才惊觉哈芝节和古尔邦节她们本质上是一个节日,虽然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形式,却都是信仰的回声。
有时我会想,如果那天我真的走进去了,是否会看到不同的风景?但也许正是没有进去,才让它们在记忆中保持了更长久的轮廓。
有些建筑像舞台,热闹且具象;而有些清真寺,更像一封信,一直等著某人打开,而我恰好路过,只读到了信封上的名字。
是有些遗憾,但也只是遗憾而已。
她们不会是史书中大放异彩的角色,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也不是朝堂上的王后。她们的名字,有时甚至无人记得。
但她们留下了屋顶,留下了宣礼塔,留下了某个节日里万众仰望的地方。
历史的缝隙里,有些微光,就在边缘闪耀。
参考文献:
《Pioneers of Singapore》
National Heritage Board – Kampong Glam Heritage Trail
哈芝法蒂玛清真寺现场展陈资料
新加坡伊斯兰宗教理事会 MUIS 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