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加坡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新加坡华人的故事,几乎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不想对此长篇大论,因为关于这个课题的研究已有很多。例如,柯木林主编的《新加坡华人通史》就很全面;他和柯宗元教授合编的英文版也是如此,但侧重点略有不同。
正如两名编者所言,他们并未涵盖课题的方方面面,但他们已尽力揭示华人定居新加坡的历史所产生的重要问题。不过,无论阅读华文或英文版本的《新加坡华人通史》,你就会发现新加坡才是真正有趣的主题。
新加坡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很奇怪的是,新加坡曾一度是如此重要,可以成为本地区一个小王国的中心,但在其他时期,它却无足轻重。人们会绕过它,或者利用它来办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但直到最近才非常认真地对待它。在所有这些阶段,华人都以某种方式参与其中。
正如上述两本著作所指出的,最早真正提到新加坡的是中国史料,特别是汪大渊的《岛夷志略》首次谈到了淡马锡。当时,这个地方具有一定的重要性,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了填补空白,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做了大量的工作,让我们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新加坡的名字零散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史料中。《马来纪年》(Sejarah Melayu)有提及新加坡;葡萄牙人以及后来的荷兰人也有提到,但几个世纪以来,它从不被认为具有重要地位。它仅能在一些方面发挥些微影响力,但并不足以真正成为任何事务的中心。
然而,在几十年内,这个几乎不为人所知、几乎没有任何记录的地方,突然变得重要起来。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试图解释其中的原因,但对我来说,这与中国和华人有关,这一事实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首先,当时的新加坡对于在本区域非常活跃的荷兰人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已从葡萄牙人手中夺走了马六甲。得到了马六甲,控制了万丹(Banten),从而在雅加达有了自己的基地后,荷兰人拥有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为了香料还是为了中国的制成品,要从欧洲航行到这一区域,都是绕过好望角,穿越印度洋。到达这里的最简单方法,就是通过巽他海峡。
从那里,你可以去爪哇,或以南苏门答腊岛为基地,穿过巽他海峡,然后进入南中国海,到中国和日本。因此,在荷兰人当道的那段时间里,这是主要航线。
在荷兰人到来之前,葡萄牙人为什么要占领马六甲?他们的做法与荷兰人不同。葡萄牙人直接穿越印度洋去到了印度。他们主要与波斯湾、印度沿岸和红海的穆斯林商人做生意。这是他们的主要利益所在。
葡萄牙人最终来到印度南部的科钦(Cochin)和卡利卡特(Calicut),最后在果阿建立了基地。对他们来说,这更为重要。由于他们的基地在那里,马六甲海峡就变得非常重要。
葡萄牙人很清楚马六甲王朝在那里建立,必有很好的理由,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剑指马六甲。当然,他们对香料感兴趣,并试图从世界其他地方获得香料,而仅次于香料的最重要事情是前往中国。
很快葡萄牙人就来到了中国。在从马来人手中夺取马六甲后的几年内,他们就开始探索中国沿海地区,给广东和福建的中国官员制造麻烦。最终,中国人学会接受他们,发现他们能帮得上忙,允许他们使用澳门港口作为商业活动的基地,甚至让葡萄牙人处理这一地区的所有贸易。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再给中国添麻烦了。所有其他欧洲国家的人都必须通过澳门,通过葡萄牙人,与中国打交道。这种现象真的很特别。
出现这一局面,与他们绕过好望角,一直向北到达波斯湾和印度西海岸有关。
当荷兰人发现葡萄牙人在该地区占据主导地位时,他们就直奔香料群岛(编按:即马鲁古群岛)。他们横渡印度洋来到巽他海峡,并从万丹和雅加达向东到达摩鹿加群岛(Moluccas)。
因此,葡萄牙人有经印度洋到北方的马六甲航线,荷兰人则使用南部航线。他们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但真正改变新加坡命运的是英国人。
英国人是后来者。到他们来的时候,葡萄牙人已确定了一组航线,荷兰人则锁定了另一组航线。但英国人对两个贸易中心更感兴趣:一方面,他们对印度商品感兴趣,因为印度在当时是非常富裕的国家,与当时的中国相比绝对不遑多让;另一方面,他们发现了茶叶的巨大市场。
与极度重视香料的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不同,英国人将目光投向茶叶贸易。为此,他们寻找通往中国的航线,而去中国的航线有两条。他们可以将在印度赚取财富与在中国寻找茶叶资源结合起来。采用这条航线,他们航向印度洋,朝北进发,重复葡萄牙人做过的事情。
另一条是航越印度洋,经巽他海峡到达中国。英国人无需马六甲,就可以从巽他海峡,直接穿越南中国海到达澳门,以及接触广州的商人,并建立定期的茶叶贸易。他们便是这样与福建人和广东人做生意的。
因此,你可以发现欧洲人的活动,与华人对此作出的回应息息相关。华人的移动路线反映了当时这些欧洲帝国正在建立的贸易利益。这是华人如何在本区域激活自己的网络,以及如何建立自己基地的重要线索。根据此一背景,让我们来看看欧洲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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